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卷七 齐三·孟尝君舍人有与君之夫人相爱者

  孟尝君舍人有与君之夫人相爱者。或以问孟尝君曰:“为君舍人而内与夫人相爱,亦甚不义矣,君其杀之。”君曰:“睹貌而相悦者,人之情也,其错之勿言也。”
  孟尝君门客之中,有个人非常爱慕孟尝君的夫人。有人把这事告诉了孟尝君,并说:“食君之禄,却爱慕您的夫人,这人也太不仗义了,您何不杀了他?”孟尝君说:“看到别人长得好看而心生爱慕,是人之常情,你就不要再说这件事情了。”

  居期年,君召爱夫人者而谓之曰:“子与文游久矣,大官未可得,小官公又弗欲。卫君与文布衣交,请具车马皮币,愿君以此从卫君游。”于卫甚重。
  过了一年,孟尝君召来那个爱慕他的夫人的门客,对他说:“你在我处时日也不算短了,一直未能为先生觅到好职位。小的官职您又不愿意做,卫君和我是布衣之交,我给你准备了车马和盘缠,你乘车带上盘缠去投到卫君门下吧。”这个门客去到卫国以后,很受卫君的看重。

  齐、卫之交恶,卫君甚欲约天下之兵以攻齐。是人谓卫君曰:“孟尝君不知臣不肖,以臣欺君。且臣闻齐、卫先君,刑马压羊,盟曰:‘齐、卫后世无相攻伐,有相攻伐者,令其命如此。’今君约天下之兵以攻齐,是足下倍先君盟约而欺孟尝君也。愿君勿以齐为心。君听臣则可;不听臣,若臣不肖也,臣辄以颈血湔足下衿。”卫君乃止。
  后来齐、卫两国关系一度出现剑拔弩张的局面,卫君极想纠集诸侯进攻齐国。这时那个门客站出来对卫君说:“孟尝君不知道臣无德无能,把臣推荐于王。臣曾闻先王之事,过去齐、卫两国君王杀马宰羊,彼此立下盟约:‘齐、卫子孙,不得刀兵相向,若违背誓言出兵攻伐的,下场有如此马此羊!’如今大王约集天下诸侯,准备进攻齐国,正是大王您违背了先王的盟约,而且还欺骗了孟尝君。我希望大王不要再把齐国放在心上。大王听从臣的劝告也就罢了,如果不听的话,就是我这样不肖的,也会把自己脖颈里的血溅到您的衣襟上!”卫君于是打消了伐齐的念头

  齐人闻之曰:“孟尝君可语善为事矣,转祸为功。”
  齐人听到这件事,都赞叹道:“孟尝君真可谓善于待人处事,不杀门客,因此才能使齐国转危为安。”